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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儀,大哥給你寄來了信。”你從屋外拿著江朔寄給江儀的信走了進來,說道。
江儀此時正在書桌前記錄著什麽,一聽見你走進來的聲音,立刻拿了什麽將書桌遮蓋起來。
你狐疑地將信遞給江儀,問道:“你在寫什麽呢?神神秘秘的…”
江儀有些結巴地說道:“沒…沒什麽。”
隨後他打開信看完後說道:“大哥在信裏關心咱們的近況,還問咱們何時回洛都。”
你坐到他身旁說道:“你想回去了嗎?”
自從一年前離開洛都以後,你便帶著江儀走南闖北,最先去的便是源朝,試圖在那裏找尋到楊懷讓的蹤影。你每到一處就打聽當地有沒有什麽神醫,能給江儀治好他的失憶之癥,就算是傻子他也該知道你此行帶他出門的目的是什麽了。
江儀害怕看見你失望,便搖搖頭說道:“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看,所以暫時還不想回去。”
不知為何,你突然感到鼻子一陣泛酸,不自覺地便把手伸了出去為他整理起鬢角,說道:“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他也順勢將你的手握住,用臉頰蹭了蹭你的手心說道:“只要你在我身邊,就不算辛苦。”
“對了,昨日桑倚讓人送來的盤纏和藥材都已經收納好了,咱們過兩日便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吧?”江儀坐直了說道。
“昨日……”你有些錯愕地看著江儀。
這一年來你們四處尋訪名醫,可江儀腦中的淤血塊卻越來越大,逐漸壓迫到他的記憶神經,導致他的記性一日不如一日。
你們每到一處,就會將自己的行程和落腳點寫信寄回到公主府,在公主府的桑倚就會幫你們整理好藥材和盤纏,讓官府的人給你們送來,也算是一種往洛都報平安的手段。
你雖已對江儀的病情有所了解,可當你聽見江儀說出桑倚在昨日寄來的物件時,還是感到一陣不安,因為桑倚寄來的物件是在前日到的,昨日江儀就已經對你說過一樣的話了。
可林雍卻給過你醫囑,讓你盡可能不要在江儀面前提醒他可能遺忘的事情,避免對他造成打擊。
“是…是嗎?那過兩日我們便前往下一個地點吧。”你苦笑道。
江儀依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說道:“對了,桑倚還說宮中的勢力又發生了變化。”
你配合著問道:“哦?發生什麽變化了呢?”
“聽聞那周瑉如今懷上龍裔,皇上已經破格在她生育前將她封為福嬪,待她生下皇子,指不定還能加封為妃。”江儀自顧自地說道。
由於你昨日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,所以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的樣子。
江儀看你反應不大,便問道:“這些事…我說過了嗎?”
你連忙否認道:“沒…沒有,我只是覺得以周瑉的姿色和才華,封妃只是遲早的事情。”
江儀似乎接受了你的解釋,繼續念叨道:“有福嬪在,陳詞和游殊含的一對兒女應該也能得到照拂了吧,張若水就算是貴妃也不能一家獨大了…”
“是啊。”聽著這些熟悉的對話,除了附和,你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你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,說著那些說過無數次的話,享受著和他所剩無幾的時光。
你們用桑倚寄來的盤纏去往另一個地點,在某個村子裏待了一段時間,可依舊沒能打聽到楊懷讓的一點消息。
江儀的病情也更加惡化了,如今他連桑倚和李卿曌都忘記了,只依稀記得跟他關系親近的幾個人。
而且隨著他腦中的淤血塊越來越大,除了記憶的神經被壓迫,很多操控他身體的神經也變得遲鈍起來,他逐漸變得生活不能自理,你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帶著他駕駛馬車到處走了,所以便在此地安頓下來。
你寫信讓桑倚替你找一個叫“李知歡”的人,若楊懷讓還活在世上,他應該會知道是你在找他。即便你知道,以江儀眼下的情況來說,就算真的找到楊懷讓,也應該是藥石無醫,可你還是想找,你找的不是真正能救活江儀的人,你找的是一個希望,一個能讓江儀起死回生的希望。
“痛…好痛…”江儀窩在病床上,痛苦地蜷縮著。
突然間他停止了哀嚎,背過身對著地上的痰盂嘔吐了起來。
他胃裏的食物已經吐幹凈了,現在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黃膽汁。
你看著很是心疼,可卻不知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麽,只能不停在他背部輕撫,好讓他舒服些。
等江儀緩過來以後,他才重新躺倒在床上,虛弱乏力地說道:“陳最…你可以不可以…殺了我…我實在太難受了…”
殺了他?!
江儀的這句話不斷在你腦中回蕩,他得是有多難受,才會向你提出這樣的請求。
你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,好緩解他頭顱的疼痛,又用手在他的胸口前輕輕按摩著,說道:“快睡吧…睡著就沒事了…”
你固然知道睡著了對他的病情也起不到半點增益,只是希望這樣能稍稍緩解他的痛苦。
不知他是太累了,還是因為他實在太虛弱了,江儀很快便在你的安撫下進入了夢鄉,隨後你將他枕在你膝上的頭輕輕挪到枕頭上。
安頓好他以後,你想起前些日子他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事情,便拿起桌上的燭臺去找尋江儀究竟在寫什麽。
你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桌旁,將燭臺放到一旁,在一堆書信中翻找了一會兒,最終在裏面找到一本看著有些眼熟的記事簿,你能確定那就是江儀平日裏寫的那本。
你從那堆書信中將那本記事簿抽出來後,看了看熟睡的江儀,隨後坐下來翻閱起來。
打開記事簿的那一刻,你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心疼,記事簿中記錄著的,是江儀與你相識以來與你共同經歷過的點點滴滴……
你一直非常好奇,這一年多以來,江儀的記性越來越差,身邊許多的人和事也都早已忘卻,可為何他卻始終能記得與你相處的每一件事的細枝末節,細到他甚至還能想起第一次與你在春風十裏發生爭吵,原來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在用筆記錄著你們的過往。
“在春風十裏第一次見到陳最時,我只看見她的眼眸,那雙眸子裏有說不出的熟悉感,細想才發現與李念的極為相似,因著我與李念向來不和,於是我與陳最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。”
“在調查沈尚書貪汙的案子中,我很高興陳最能依賴我,那時的我多麽希望能成為她永遠的依靠。”
“陳最當著紅姨的面承認我是她相公的那一刻,我感覺自己的世界充滿了希望…”
“楊懷讓的箭射向陳最時,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不受控制地想要為她擋下那一箭,我不知道如果她死了,我該如何獨活。”
諸如此類的話語數之不盡,你從前雖早已知曉江儀對你的情誼,可在你見到這一篇又一篇的記錄時,似乎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…
就在你沈浸在江儀為你譜寫的“曾經”裏時,你忽而聽見門外有一陣窸窣的聲音。
“老大,就是這兒吧?”
“應該沒錯,我打聽了那位公主如今就住在這裏頭。”
你不知道屋外的是什麽人,警惕地吹滅了燭臺上的蠟燭,隨後悄悄拿起書桌上的硯臺,蹲守在門後。
門上的防盜桿被屋外的歹人輕易挑開,門被“吱吖”一聲打開來,你看見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闖了進來,為了保護江儀,你趁二人不備舉起硯臺朝其中一人的後腦勺砸去。
“啊!!”其中一名歹人應聲倒地。
另一名黑衣人借著屋外的月光看清了你的臉龐後,忽然大喊起來:“老大!這娘兒們就在這兒,快來!”
“啊!”
你不給他說第二句話的機會,三下五除二便又是一硯臺砸下去,將第二名歹人擊倒。
聽這人的意思,門外還有不知多少人在尋找你的蹤影,你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人,料想應是這麽多年結下的仇家。
“怎麽了…”江儀被這吵鬧的動靜吵醒了問道。
為了保江儀周全,你說道:“我們恐怕要躲一躲了…”
你將羸弱的江儀從床上扶起,為了不惹人註意,你們從窗戶逃了出去。
你攙扶著江儀一路小跑,猛然間想起,桑倚給你的盤纏和藥材都還在原來的屋裏。
於是你輕輕把江儀放下,讓他靠在路邊的大樹上,說道:“我回去拿盤纏和藥材,你在這兒等我。”
你正準備離去,江儀抓住你的手腕說道:“不要去…”
沒有藥材倒也無妨,可若是沒有錢財,你連給江儀買藥的錢都沒有,看著他臉色蒼白的臉龐,你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:“放心,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你在江儀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離去,回到了原來的地方。
你遠遠看見窗戶還開著,猜想歹人應該還沒發現你們離開了,於是從窗戶跳了進去。
可萬萬沒想到,你剛跳了進來,一把刀就架到了你的脖子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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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江儀,大哥給你寄來了信。”你從屋外拿著江朔寄給江儀的信走了進來,說道。
江儀此時正在書桌前記錄著什麽,一聽見你走進來的聲音,立刻拿了什麽將書桌遮蓋起來。
你狐疑地將信遞給江儀,問道:“你在寫什麽呢?神神秘秘的…”
江儀有些結巴地說道:“沒…沒什麽。”
隨後他打開信看完後說道:“大哥在信裏關心咱們的近況,還問咱們何時回洛都。”
你坐到他身旁說道:“你想回去了嗎?”
自從一年前離開洛都以後,你便帶著江儀走南闖北,最先去的便是源朝,試圖在那裏找尋到楊懷讓的蹤影。你每到一處就打聽當地有沒有什麽神醫,能給江儀治好他的失憶之癥,就算是傻子他也該知道你此行帶他出門的目的是什麽了。
江儀害怕看見你失望,便搖搖頭說道:“我們還有很多地方沒有看,所以暫時還不想回去。”
不知為何,你突然感到鼻子一陣泛酸,不自覺地便把手伸了出去為他整理起鬢角,說道:“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他也順勢將你的手握住,用臉頰蹭了蹭你的手心說道:“只要你在我身邊,就不算辛苦。”
“對了,昨日桑倚讓人送來的盤纏和藥材都已經收納好了,咱們過兩日便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吧?”江儀坐直了說道。
“昨日……”你有些錯愕地看著江儀。
這一年來你們四處尋訪名醫,可江儀腦中的淤血塊卻越來越大,逐漸壓迫到他的記憶神經,導致他的記性一日不如一日。
你們每到一處,就會將自己的行程和落腳點寫信寄回到公主府,在公主府的桑倚就會幫你們整理好藥材和盤纏,讓官府的人給你們送來,也算是一種往洛都報平安的手段。
你雖已對江儀的病情有所了解,可當你聽見江儀說出桑倚在昨日寄來的物件時,還是感到一陣不安,因為桑倚寄來的物件是在前日到的,昨日江儀就已經對你說過一樣的話了。
可林雍卻給過你醫囑,讓你盡可能不要在江儀面前提醒他可能遺忘的事情,避免對他造成打擊。
“是…是嗎?那過兩日我們便前往下一個地點吧。”你苦笑道。
江儀依舊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說道:“對了,桑倚還說宮中的勢力又發生了變化。”
你配合著問道:“哦?發生什麽變化了呢?”
“聽聞那周瑉如今懷上龍裔,皇上已經破格在她生育前將她封為福嬪,待她生下皇子,指不定還能加封為妃。”江儀自顧自地說道。
由於你昨日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,所以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的樣子。
江儀看你反應不大,便問道:“這些事…我說過了嗎?”
你連忙否認道:“沒…沒有,我只是覺得以周瑉的姿色和才華,封妃只是遲早的事情。”
江儀似乎接受了你的解釋,繼續念叨道:“有福嬪在,陳詞和游殊含的一對兒女應該也能得到照拂了吧,張若水就算是貴妃也不能一家獨大了…”
“是啊。”聽著這些熟悉的對話,除了附和,你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你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,說著那些說過無數次的話,享受著和他所剩無幾的時光。
你們用桑倚寄來的盤纏去往另一個地點,在某個村子裏待了一段時間,可依舊沒能打聽到楊懷讓的一點消息。
江儀的病情也更加惡化了,如今他連桑倚和李卿曌都忘記了,只依稀記得跟他關系親近的幾個人。
而且隨著他腦中的淤血塊越來越大,除了記憶的神經被壓迫,很多操控他身體的神經也變得遲鈍起來,他逐漸變得生活不能自理,你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帶著他駕駛馬車到處走了,所以便在此地安頓下來。
你寫信讓桑倚替你找一個叫“李知歡”的人,若楊懷讓還活在世上,他應該會知道是你在找他。即便你知道,以江儀眼下的情況來說,就算真的找到楊懷讓,也應該是藥石無醫,可你還是想找,你找的不是真正能救活江儀的人,你找的是一個希望,一個能讓江儀起死回生的希望。
“痛…好痛…”江儀窩在病床上,痛苦地蜷縮著。
突然間他停止了哀嚎,背過身對著地上的痰盂嘔吐了起來。
他胃裏的食物已經吐幹凈了,現在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黃膽汁。
你看著很是心疼,可卻不知自己能為他做些什麽,只能不停在他背部輕撫,好讓他舒服些。
等江儀緩過來以後,他才重新躺倒在床上,虛弱乏力地說道:“陳最…你可以不可以…殺了我…我實在太難受了…”
殺了他?!
江儀的這句話不斷在你腦中回蕩,他得是有多難受,才會向你提出這樣的請求。
你讓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,好緩解他頭顱的疼痛,又用手在他的胸口前輕輕按摩著,說道:“快睡吧…睡著就沒事了…”
你固然知道睡著了對他的病情也起不到半點增益,只是希望這樣能稍稍緩解他的痛苦。
不知他是太累了,還是因為他實在太虛弱了,江儀很快便在你的安撫下進入了夢鄉,隨後你將他枕在你膝上的頭輕輕挪到枕頭上。
安頓好他以後,你想起前些日子他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事情,便拿起桌上的燭臺去找尋江儀究竟在寫什麽。
你躡手躡腳地來到書桌旁,將燭臺放到一旁,在一堆書信中翻找了一會兒,最終在裏面找到一本看著有些眼熟的記事簿,你能確定那就是江儀平日裏寫的那本。
你從那堆書信中將那本記事簿抽出來後,看了看熟睡的江儀,隨後坐下來翻閱起來。
打開記事簿的那一刻,你心中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心疼,記事簿中記錄著的,是江儀與你相識以來與你共同經歷過的點點滴滴……
你一直非常好奇,這一年多以來,江儀的記性越來越差,身邊許多的人和事也都早已忘卻,可為何他卻始終能記得與你相處的每一件事的細枝末節,細到他甚至還能想起第一次與你在春風十裏發生爭吵,原來是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在用筆記錄著你們的過往。
“在春風十裏第一次見到陳最時,我只看見她的眼眸,那雙眸子裏有說不出的熟悉感,細想才發現與李念的極為相似,因著我與李念向來不和,於是我與陳最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。”
“在調查沈尚書貪汙的案子中,我很高興陳最能依賴我,那時的我多麽希望能成為她永遠的依靠。”
“陳最當著紅姨的面承認我是她相公的那一刻,我感覺自己的世界充滿了希望…”
“楊懷讓的箭射向陳最時,我的大腦一片空白,不受控制地想要為她擋下那一箭,我不知道如果她死了,我該如何獨活。”
諸如此類的話語數之不盡,你從前雖早已知曉江儀對你的情誼,可在你見到這一篇又一篇的記錄時,似乎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…
就在你沈浸在江儀為你譜寫的“曾經”裏時,你忽而聽見門外有一陣窸窣的聲音。
“老大,就是這兒吧?”
“應該沒錯,我打聽了那位公主如今就住在這裏頭。”
你不知道屋外的是什麽人,警惕地吹滅了燭臺上的蠟燭,隨後悄悄拿起書桌上的硯臺,蹲守在門後。
門上的防盜桿被屋外的歹人輕易挑開,門被“吱吖”一聲打開來,你看見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闖了進來,為了保護江儀,你趁二人不備舉起硯臺朝其中一人的後腦勺砸去。
“啊!!”其中一名歹人應聲倒地。
另一名黑衣人借著屋外的月光看清了你的臉龐後,忽然大喊起來:“老大!這娘兒們就在這兒,快來!”
“啊!”
你不給他說第二句話的機會,三下五除二便又是一硯臺砸下去,將第二名歹人擊倒。
聽這人的意思,門外還有不知多少人在尋找你的蹤影,你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人,料想應是這麽多年結下的仇家。
“怎麽了…”江儀被這吵鬧的動靜吵醒了問道。
為了保江儀周全,你說道:“我們恐怕要躲一躲了…”
你將羸弱的江儀從床上扶起,為了不惹人註意,你們從窗戶逃了出去。
你攙扶著江儀一路小跑,猛然間想起,桑倚給你的盤纏和藥材都還在原來的屋裏。
於是你輕輕把江儀放下,讓他靠在路邊的大樹上,說道:“我回去拿盤纏和藥材,你在這兒等我。”
你正準備離去,江儀抓住你的手腕說道:“不要去…”
沒有藥材倒也無妨,可若是沒有錢財,你連給江儀買藥的錢都沒有,看著他臉色蒼白的臉龐,你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:“放心,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你在江儀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離去,回到了原來的地方。
你遠遠看見窗戶還開著,猜想歹人應該還沒發現你們離開了,於是從窗戶跳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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